长夜与故人同在

面向未来,背对过去
没更新就是在狒狒14

Forever At Your Feet(rain) - Oh Susanna

1.一方死亡前提有

2.123情节有


久见冬二从雷声轰鸣中醒来。他被吵醒,翻身,听到雨水畅汗淋漓冲刷而下的声音。

这下子更睡不着了。他苦笑。这样的表情在他的脸上很难出现,按照九重新的说法,即使某一天世界灭亡,如同盛夏般耀人的笑容依然会停留在他的脸上。那时候三岛里沙坐在久见冬二的旁边,九重新的对面,不满地撇撇嘴:“什么嘛,他只有在你面前才会露出傻子一样的笑。”一下子道破什么。知道说错话的三岛里沙赶紧改口:“也不是那个意思,他在外人面前常常露出一副恶魔似的笑容,看着都心寒。每次我朋友看见他总会拉着我问‘你男友的表情怎么这么可怕’……”

久见冬二掐断回忆,越想越觉得难过。他尝试数羊,数了不知多少只以后更是清醒的不得了,索性从床上爬起来,随手找张CD塞进CD机里。温柔的女声立即从耳机里流泻出来。曲子越听越不对,自己听的曲子摇滚偏多,抒情基本没有。他看了眼包装盒,一个低头的女人。他想起这CD是九重新借给他的。

糟糕透了。他取出CD,无聊得不知要干什么好。他还是想睡觉,倒不是因为第二天上课,他害怕自己在葬礼上打哈欠,这样会被九重新笑。话又说回来,从今往后,他认识的那个九重新,他再也见不到了。是哦,九重新得了不知什么病突然死掉了。天妒英才。久见冬二一下子明白了这个词语的意思。

第二日久见冬二黑着眼圈参加的九重新的葬礼。他随着人群缓缓移动,所有的人脸上的表情皆是哀恸的样子,唯独久见冬二,露出三岛里沙所谓的“傻子一样”的笑。三岛里沙见他这副模样,跟他说:“你别露出这个表情了,难看死了,还不如你哭着好。”久见冬二不满意地说:“什么嘛,那个家伙觉着我应该是笑着的,趁他没入土之前我再给他几个笑容。”三岛里沙还想说“可是你这副表情连哭都不如,如果九重新看了必定会被吓得惊醒”,然而这种情况还有谁愿意拿死人开玩笑。

 

三岛里沙一直认为自己在九重新的眼里是个只能靠久见冬二生存的人。

她第一次见到久见冬二是在高楼的天台上。她闭上眼张开双臂逆风而行,看起来美好得像是青春小说中的一场旅行。如果忽视掉稍微偏一下身子就会跌下丧命这种事实的话。她哼着歌,脸上是超脱死亡的淡然。

结果,有个男孩子突然走了进来。三岛里沙抬眼看了一下,继续走在危险的位置上。男孩没有上去阻拦,反而单手托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看,过了一会儿他说:“你打算跳下去?”没等三岛里沙回答,他接着说:“你现在跳下去有什么意义啊……先不说这个,跳下去落在水泥地上可是超——疼的。”

“你试过?”三岛里沙问。她被这么一说有点犹豫。本来她就怕疼。

男孩耸耸肩:“你下来吧,死亡对你来说还为时过早。”

于是她下来了,放弃了死亡。原本那天她下定决心,父亲在上一周突然跳楼自杀身亡,母亲一下子疯掉了,将所有的重心转移在她的身上,不断地用手机邮件问她:“里沙,你在哪儿?你吃了我的便当吗?你现在还好吗?”这样的问题。三岛里沙厌烦这些,恰好处于反叛心理最为猖獗的时期,她像是捉到救命稻草般的想到了死亡。她不禁想象死亡是怎样的美好,也不禁猜测她的母亲会有怎样的反应。

到头来,无非是一场没有实施的恶作剧。

从那以后她开始和那个男孩相互了解。和她在同一学校上学,不同班级,很受欢迎,没有参加任何社团的普通少年久见冬二。再之后久见冬二拉着一个沉默不语的男生,对她说:“这是我的朋友九重新。”三岛里沙和九重新相互认识的那一天,她和久见冬二确认交往。没什么理由,也忘记是谁先告的白,仅仅是,顺理成章地在一起了。他们会约会,会在夜晚乘摩天轮在最高点俯视这座城市,还会在一起接吻。

没有什么不好的。

除去九重新。

对啊,九重新。多么完美的人,样貌、才华、家世,都是被造物主深深眷恋的,不论从哪一方面来看,皆是完美之人。奇怪的是,九重新似乎只有久见冬二一个朋友。久见冬二也喜欢跟九重新呆在一起。三岛里沙和他们两个出去玩,常常有一种自己被排除在外的错觉,明明他们两个人的话题总是顾及、围绕着自己的。

三岛里沙想猜测兴许是自己太依恋久见冬二罢了。

少女不再多想,她相信久见冬二是光,自己是那只追逐光的蛾子。

仅此而已。

 

葬礼结束后久见冬二打算离开时,九重新的母亲叫住他,给他手里塞了一个厚重的笔记本:“啊啊,这是新让我给你的。”久见冬二道谢,颤抖着接过。

他认识这个本子。九重新时常拿着那个本子,很宝贝的样子。

久见冬二打开笔记本,缓慢地翻着每一页纸。上面一个字都没有,除去各类的人物画像。上面的人物反反复复只有一个人:侧脸、正脸、微笑着的、哭泣着的……久见冬二自然认识这张脸,他对着着镜子看了近乎二十年的脸的自己怎么不会认识。如同打开珍藏多年的匣子般,记忆呼呼啦啦地从脑海涌出。

他记得自己第一次去九重新家玩儿,九重新的母亲给他倒了果汁,同时说:“啊拉,新第一次带朋友来呢。”他进了九重新的房间,里面收拾整洁,书架上上摆满书:这个年龄段男生最喜欢的轻小说、漫画杂志,或者色情杂志,一本都没有,反倒是充满生涩冗长文字的各类名家以及久见冬二从未听说过的作者的名字的书籍占据主场。

越来越多的细节被他回忆,快速流过的回忆令他措手不及。有什么细微的感情呼之而出。

他看着笔记本上的人物素描,突然愣住。

那个本子,九重新时常带着,还特意包了皮。久见冬二与女友三岛里沙谈的开心,九重新坐在一边一语不发,安静地翻过一页页纸,偶尔用铅笔细细描画。

当时还以为是他又在看什么深奥的书。

久见冬二想到这儿轻笑出声,合上笔记缓慢地蹲下身子,用手正捂住脸,透过指缝凝望刚刚立起的墓碑。

什么嘛,总是被你算计。住院那时候也是,天天叫我念莎士比亚那个老头子的戏剧集。太狡猾了,真是。

但是啊,笨蛋新,我也……

喜欢你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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